段玲英说自己气愤过、痛哭过,在政府面前痛哭过,在老人面前也痛哭过,老人也哭过。
一年多过去了,和当初迫不急待的拆迁相比,这里并没有修建任何的建筑,只是被静静的废弃在这里,长满了野草。仿佛已经被这座城市所遗忘,但是段玲英却永远无法忘记这里。2009年才完全建好,拆除时投入使用仅仅不到两年,这片废墟成了她心底永远的痛。
三、三年负债400万600老人还剩20人
昆明市的美好时光养老院,现在位于昆明市的远郊,沿着泥泞崎岖的山路走到尽头,这家规模不大的养老院在大雨之中显得有些凄凉,雨天里老人们无处活动,只能在这块狭窄的遮雨棚下闲坐,望着大雨发呆。李永红是这家养老院的院长,她的第一家养老院是在2001年开始创建的,当时的养老院要比如今的大得多,条件也要好很多。
刚进入养老产业的李永红,当时就尝到了开办养老院的甜头,逐年开始加大了投入。到了2009年,拥有600个床位,但是从2009年开始,李永红同样遭遇到了拆迁,四度搬迁,让她的养老院的状况急转直下。
李永红告诉记者,第一次的时候他们在五华区,第二次2009年的时候就在盘龙区,第三次的时候又回到五华区,第四次现在又回到盘龙区,就是这两个区交叉的搬迁了。
这三年来,李永红一直为寻找养老院的安置用地而四处奔波。当地政府曾经给出了这样的承诺:赔偿款将尽快到位,同时将通过“招拍挂”的方式,为美好时光养老院留出指定的安置用地。
然而,承诺留给养老院的安置用地,在李永红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卖给了房地产公司。土地没有了,李永红只有寄希望于拆迁补偿的兑现,三年来她不断地往返于区政府、办事处、社区之间,然而三年了,她还是没能得到任何答复。
无可奈何之下,李永红只好举债租借了一处度假村,但不久之后,2011年的9月,李永红又一次收到了拆迁通知,度假村再次因为拆迁而被收回了,最终她带着老人们搬到了一个地处远郊的农家乐暂时维持,空间一下子变得极其局促,甚至于老人每天的换洗衣服只能在路边冲洗。
当初看好的养老事业,如今竟让李永红负债累累,三年来负债累积下来多达400多万。从最多时的600多位老人,美好时光养老院现在只剩下20多名老人,租用的院子年底又要交房租了,到时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
在不断的搬迁中,老人们不断散去,在剩下的这些老人中,今年71岁的罗刚,三年多来始终无人探望和缴费。第一年老人的儿女送他来时,还偶尔来探望,不久就再没了消息。四次搬迁中,实在是无处可去的老人,只能跟着搬来搬去。
老人罗刚没有子女,生活又不能自理,罗刚已经没有其它归宿了,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失去了生活多年的养老院,他能怎么办。
在经历了四次频繁的搬迁之后,身心俱疲的李永红也感到自己真的很难再坚持下去了。截止到2011年底,昆明仅有46家民办养老机构,尚有2万张床位的缺口,但是这几年下来,她还是目睹了多家民营养老院的消失。而养老院的消失都与拆迁有着直接的关系。李永红无奈地告诉记者,城市虽然越来越漂亮,扩建的越来越大,但是老人却没有归宿没有地方了。
四、政府规划追求经济利益养老产业地产化
如果李永红的养老院真的倒闭了,像罗刚这样的老人又该怎么办呢,没人能给出答案。2000年颁布的《关于加快实现社会福利社会化的意见》指出:各地在制定城市居住区规划时,要将社会福利设施特别是老年人服务设施纳入公共设施进行统一规划。
中国房地产学会副会长北京大学教授陈国强表示,地方政府在处理当中应该履行先前承诺,不应该单纯追求土地出让收益,置养老院养老事业于不顾,首先是拆迁补偿货币式补偿要到位,第二个就是异地重建能够到位。段玲英和李永红的遭遇实际暴露出地方政府对待养老产业在观念上和具体操作上都存在不足。在各种资本纷纷涌入养老产业的同时,也要防止养老产业地产化,成为商业地产的包装手段。
就全国来说,养老院拆迁并不少见,拆迁的原因虽然各地都强调是“规划变更需要”,“公共用地需要”,但实际根本的原因还是经济利益,背后的推手还是GDP冲动。现在相关部门正建议,养老项目用地纳入城区整体规划,像建医院、学校一样,按区域面积配置。法规的完善是一方面,最关键的还是要落实。因为,关注现在,才能更好地建设明天。
用微信“扫一扫”,精彩内容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