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华大学的讲座上,李玲教授也认为,医患关系紧张是医疗卫生机制的问题,在制度设计里,国家没有承担起医疗卫生工作人员拿到体面工资的职责。有些医院尽管是公立的,但要自己挣钱,这是一种扭曲的状况。
王云说,这些年来,一直说要提高医生收入,要提高诊疗费,改变以药养医的状况,但在她看来,并没什么改变。北京一家三甲医院医生李和也认为,“我感觉还没有落实到我们身上来,雷声大雨点小”。
在王云看来,“看病贵”所导致的问题是,患方将医方当成服务业,花了钱就要有结果。加上医生收红包、开高价药的“潜规则”,使患方容易产生不信任感,一旦在诊疗过程中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有可能发生医疗纠纷。
她说,只要没治好,患者和家属就不能理解,总觉得把人送到医院,交了钱,治不好就是医院的责任。“这种想法有偏差,每个个体存在区别,一种常规治疗方法并不是对所有患者效果都好,有些常见疾病到某些病患身上就需要特别治疗,医疗本身有很多不可预测性,有些病在现在还没法治,手术中也有一些意外情况,有不可预知的风险。”
李和也认为,救人就会有两种后果,一种是救活了,一种是救死了。有些人可能想,花了那么多钱,最后人财两空,确实难以接受。
在“看病贵”的同时,“看病难”也有许多鲜活案例。2009年,北京19家三级医院院长扮成普通患者亲身体验就诊过程,结果,最短的耗时3小时,最长的花了7个小时,但真正看病的时间只有几分钟到十几分钟。
“看病难”凸显了医疗资源配置不平衡的现状,大医院集中了太多的患者,而一些社区医院却门可罗雀。患者蜂拥至大医院,经常导致大医院超负荷运行。王云说,一个门诊医生一上午就要看七八十个号,说多了,喉咙都会说哑,到最后话都不想说了,甚至连厕所都不敢上,服务态度怎么能好得起来?而患者等上几个小时,几分钟几句话就打发了,心里当然不会舒服。
王云说,她碰到的病患,几乎一半都可以在二级医院或社区医院治疗,不一定非要到三甲医院,但老百姓不信任,觉得那些地方水平不高,可能也有患者在小医院吃过亏,不愿去。“我也有同学在社区医院,他们病人少,病历少,收入也少,经验水平就上不去,这样形成了恶性循环,患者更不愿去了。”
余晖也提到,基层医院硬件确实有很大改观,但这几年医疗机构综合改革不但没有提高基层医院的服务能力,反而降低了。统计数据发现,乡镇卫生院和医院门诊量这几年呈下降趋势,原因一个是基本药物制度造成用药品种变少,送货慢,乡镇医院原来可以提供的二级诊疗服务也停止了,第二个还是激励机制,很多地方搞收支两条线,实际收入下降。
如何重建和谐医患关系
要建立和谐医患关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解决上述问题上。对于医院进驻警务人员的做法,上海市海上律师事务所医疗律师刘晔认为,警察进驻医院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医患纠纷需要疏而非堵。
陈晓兰表示:卫生部和公安部的规定是二甲医院及以上设警务处,那一甲医院和基层医院就不顾了?这种方法是治标不治本,不可取。”
余晖也认为,警察入驻解决不了医患关系紧张的根源。
对于缓解医患矛盾,余晖认为,要给医生开高薪以解决医生趋利问题,这不现实,财政是撑不住的。可行的路径是先进一步提高国家对医疗保险、尤其是低收入人群医疗保险的投入,然后要求医保经办机构跟医院谈判,开展更多医保付费机制的改革,通过医保打包付费的方式约束医院行为,从而通过医院管理好医生。
余晖同时认为,公立医院要加快改革,真正实现“管办分开”,把医院独立出来,卫生部门需要做的是预防医患纠纷和管理行业事务,如加强对医生监管,保证医疗服务的安全和质量。
刘晔则认为,医生要靠技术而不是靠多开药、多做检查吃饭,应提高医疗技术的价值,如挂号费手术费要合理提高价格,“医生的服务价格国家不能干预太多,要由市场决定。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医生不是自由执业者,需要依附于医院,尤其是国有医院,医生对医疗技术无定价权。医生不能自由执业,这与医生的本质不符,也极大限制了医生的执业能力。如果医生得到解放,医生的能力可以得到释放,看病难也能大大缓解。”
余晖也认为,如果让医生能更自由地流动,服务价格更加市场化,医生拿回扣等现象就会大大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