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样,上海的医保还是难以解决所有人的难题,例如记者采访的一个姓蒋与姓周的双下岗家庭,夫妻下岗近7年了,打工月收入共1400元,有一个上小学五年级的男孩,每月开销1200元,加上拆迁分房装修花去4万元积蓄,如果一旦有人一年生大病花5万元,就要拿出8000元,自己是很难承受的,只有向亲戚借钱。这样的家庭在上海是大量存在的。上海共有29万长年下岗积淀下来的工人。怎么办?更不要说长期尿毒症等每年近10万元花费的患者了。这是普通医保难以解决的,这种必然矛盾也是全国各地在现有条件下不敢轻易动手、怕激化社会矛盾的重要原因。上海医保局局长助理张新民博士介绍说,上海新出台的一个补充文件规定,单位在必要时可以动用2%个人账户的钱来救助那些医疗困难的职工。
上海的思路是,总盘子只能解决大部分职工的医保问题,对于特殊人群有针对性开展社会多层保险与社会救助,这样既不用去分总盘子,又动员了社会自助的力量。
针对上海众多尿毒症与癌症患者的不满,上海市政府12月1日在所有报刊上刊发了上海工会《住院补充医疗互助保障计划》。其实这个计划工会与政府已酝酿了很久。只因矛盾提前显示了,才紧急公布。
该方案规定只要职工所在工会加入上海职工保障互助会,每人每年交35元(小于45岁)或45元(大于45岁),就可以在职工住院时由互助会支付新医保自付部分的大部分费用,最高每年可支付4万元,并无年数限制。而且职工可以带病加入不受限制。这样如上所述的下岗夫妇如果生了大病,自付的8000元只交一半就可以了,这个方案尽管在西方已存在了20多年,在中国还是第一次。
另外1998年上海职工互助会就已开展特种重病保障。只要每年交20元,只要在七大类三百种病中,每年可给付8000~10000元。如果在上海新医保出台后一位每年花费11万元的癌症或尿毒症患者参加两个保障计划,他不仅不用自己出一分钱,还有每年84元结余。即使当年换肾,年花20万元的尿毒病患者(据了解这样的人上海一年有几十位)加入保障后,自付1.8万元,一般家庭仍可承受。
其实像工会互助的特种重病保障在全国不少工会都有,但不少因资金亏空而取消了。为什么上海不一样?因为上海市政府重视社团法人性质的上海互助会的作用,政府为其提供全市医疗数字,使上海互助会得以请复旦大学教授设计出科学方案由保险公司精算师测算,并将资金交给金融机构进行增值运作。互助会严格按保险行业的大数原则——只有工会80%的会员参加,才可以让这个工会参加互助会,否则如果工人单个加入肯定会导致重病人比例过高,基金亏损。
2001年12月1日至今上海已有453828人参加这种互助。其中有在职也有下岗的,包括1967家工会,其中困难最重、下岗工人最多的仪电工会6万会员全部参加,而最早加入的事业工会是上海医保局。为了鼓励员工参加,许多企业用“三点式”:行政出一点,工会贴一点,工人承担一点,45元的年费用许多工人只出15元。两年前开始的特种重病保障已有98万人参加,已支付大病费400万元。
互助会范悦玲副主任说:“工人只须交35元就可以了,不用体检,也不用任何繁杂手续,这要是商业保险需要交付700元。这在西欧,美国,已是立法规定了并形成了巨大的工会医保补充互助基金。而在中国,这是第一次。”
而上海市政府的一位官员认为,“如果你仅仅拿出职工医保,而没有配套措施,你很难让单个的医保解决社会矛盾,危机很可能激化。”由于在1月1日工会互助补充方案与医保方案同时出台并处于相同的宣传力量,加上2000年12月31日晚23时59分15秒可以支撑600万人结算的医保局计算机系统开通,上海医保改革才得以顺利出台而没有成为跛脚鸭。不抱侥幸心理,正视社会矛盾,并动员社会自治力量分担医保压力,与多层社会保险体系结网,是上海初步成功的另一个关键。
当然,能解决一切的医保方案也许是天方夜谭,但医疗制度显然是不改不行了。
第三步曲:出台后:百姓笑了,企业笑了
“你知道那些亏损企业为什么办公桌上没有玻璃吗?来报医药费的职工,你请人家喝茶,又报不了钱,结果来一个报销的人生了气就用茶杯狠狠震一下桌面——他也不敢砸别的。来一个砸一个,办公桌就没一块好玻璃了。”上海有许多企业如仪电系统的一些厂往往是只剩下一个空壳,但仍留着几个人专门负责报医药费发放退休工资。一位党委宣传部副部长告诉记者:“每次来报销的都有理,劝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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